晨雾中的年味

腊月二十八的清早。

雾气还没散。

外婆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松枝。

“打糍粑喽——”

隔壁大伯的吆喝声撞开木窗。

石臼抬到院坝中央。

蒸熟的糯米冒着白汽。

三叔挽起袖子，木槌重重落下。

“嗨哟！嗨哟！”

男人们轮流捶打，汗珠砸在青石板上。

孩子们围着石臼转圈。

糯米饭渐渐变得绵软柔韧。

外婆的手沾上凉水。

快速揪下米团，揉成圆饼。

印上福字的花模。

冷却后的糍粑泡在清水缸。

像一轮轮白月亮。

吊脚楼上的摆手舞

正月十五夜。

寨门口的铜鼓响了。

“走！跳摆手舞去！”

表哥拉着我往广场跑。

熊熊篝火燃起来了。

爷爷们戴着黑色头帕。

姑娘们的银饰叮当作响。

“撒尔嗬——”

领舞的土家族汉子放开歌喉。

众人围成圆圈。

模拟插秧的动作。

再现的步伐。

我笨拙地跟着摆动。

火光把影子投在吊脚楼上。

像皮影戏里的人物。

舌尖上的故乡

立夏时节。

妈妈采回新鲜粽叶。

“包蓼糖粽才有恩施味。”

她舀起深紫色的米粒。

蓼草花染色的糯米。

包进碧绿粽叶。

锅里咕嘟咕嘟响了一夜。

清晨拆开粽绳。

紫色的米粒变成深蓝。

蘸着蜂蜜吃。

甜中带着草木清香。

外婆的酸菜坛子最神奇。

萝卜、豆角、青辣椒。

在盐水中浸泡半月。

开坛时满屋酸香。

配着金黄的苞谷饭。

我能吃两大碗。

消失与新生

去年国庆回家。

寨子里多了民俗体验馆。

游客学打糍粑。

手机镜头对准摆手舞。

表哥开发了糍粑甜品。

摆在网店首页。

包装印着土家织锦纹样。

外婆戴上老花镜。

教城里来的孩子包粽子。

“蓼草要端午前的才香。”

她的手依然灵巧。

夜幕降临。

广场舞音乐响起。

熟悉的摆手舞旋律混杂其中。

吊脚楼的飞檐下。

红灯笼一盏盏亮起来。

像从未熄灭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