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十岁。

外婆家在山里。

暑假，我去了那里。

初见

天黑得晚。

吃过晚饭，我和表哥在院子里乘凉。

突然，一点亮光闪过。

“萤火虫！”表哥跳起来。

我愣住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真正的萤火虫。

追逐

我们抓起玻璃瓶。

跟着那点微光跑。

它飞过菜园，越过小溪，在稻田上空盘旋。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追着。

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

终于，表哥罩住了它。

囚徒

萤火虫在瓶底爬行。

它不停地发光，一闪，一闪。

像在发信号。

我凑近看。它的光，是青绿色的，很柔和。

“真好看。”我说。

表哥很得意：“还能更亮。”

他摇了摇瓶子。

萤火虫受惊，猛扇翅膀。光，果然更亮了。

但只持续了几秒。

然后，它不动了。光，也暗淡下去。

转折

外婆走出来。

看见我们手里的瓶子，她摇摇头。

“萤火虫活不长的。”她说。

“为什么？”我不解。

“它们要自由。”外婆指着夜空，“属于那里的光，关起来就会熄灭。”

我低头看瓶子。

萤火虫真的不动了。刚才还那么美的光，现在只剩微弱的一点。

像快要熄灭的火柴。

放飞

我拧开瓶盖。

“你干嘛？”表哥问。

“让它走吧。”我说。

萤火虫似乎感觉到了。它慢慢爬向瓶口。

犹豫了一下，振翅飞起。

它在空中画了个圈，然后朝着稻田飞去。

渐渐地，融进夜色里。

奇迹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稻田里，升起无数光点。

成百上千的萤火虫，像突然被唤醒的星星。

它们飞舞，旋转，交织成光的河流。

原来，我们抓住的那只，是在呼唤同伴。

而它们，一直在等待。

感动

我站在那里，说不出话。

萤火虫的光芒，照亮了稻田，照亮了山路，也照亮了我的脸。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画面。

比城市的霓虹，更让人心动。

领悟

那一刻，我明白了外婆的话。

美，是不能被囚禁的。

就像萤火虫，它的光芒属于夏夜，属于田野，属于自由。

我们想独占它，反而会失去它。

尾声

很多年过去了。

我上了初中，去了更远的学校。

但那个夏天的夜晚，我一直记得。

记得萤火虫的光芒，记得外婆的话。

记得，放手的美好。

后续

去年夏天，我又回了外婆家。

可惜，没再看到那么多萤火虫。

大人们说，是因为用了农药。

我心里，有点难过。

希望

但我相信，它们还在。

在某片干净的水田，某个安静的角落。

等着下一个孩子。

去发现，去惊叹，然后——去放手。

现在，我十二岁了。

即将小学毕业。

我会记得那个夜晚。记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捕捉萤火虫。

它教会我：真正的美好，永远在自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