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我正背诵《少年中国说》。

阳光透过窗棂，在课本上投下斑驳。

“少年强则国强...”

这句话突然扭曲变形。

教室墙壁如水面荡漾。

同桌小军惊愕的脸逐渐透明。

战火中的学堂

硝烟刺鼻。

我趴在山坡的弹坑旁。

远处学堂只剩半面砖墙。

秃鹫在焦枯的槐树上盘旋。

裹着棉袄的孩子钻过残垣。

他们用木炭在断壁上写字。

“我们是中国人！”

歪扭字迹旁画着不倒的红旗。

老师用身体护住三个孩子。

她的蓝布衫被寒风掀起一角。

地窖里的读书声

防空洞里飘着霉味。

二十几个孩子挤在油灯旁。

缺角的课本在手中传递。

“黄河！黄河！”

朗朗书声压下远方炮响。

有个女孩的眼睛特别亮。

像要把每个字刻进灵魂。

深夜的迁徙

月夜穿过染血的麦田。

老师突然按住我的肩膀。

“蹲下！”

马蹄声从山坳逼近。

她往我手心塞了半块糖。

“别怕，等天亮。”

糖纸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上面印着模糊的“胜利牌”。

最后的课堂

黎明前的黑暗最浓时。

老师站在山坡最高处。

“今天教《永远的骄傲》。”

她声音像破晓的晨光。

“你们要走到我看不见的远方。”

“替我看红旗插遍山岗。”

“替我尝胜利的糖有多甜。”

“替我把春天的故事讲过长江。”

炮弹落下时。

她依然保持着板书姿势。

粉笔从焦黑指间滚落。

在焦土上画出一道白痕。

归途与传承

再睁眼是熟悉的教室。

同桌推我：“睡迷糊了？”

掌心的糖纸化作金芒。

历史书正翻到抗战篇章。

插图里有个回眸的女教师。

眼角有颗和我记忆里一样的痣。

放学时我跑向国旗台。

朝阳正好升起。

那句背了百遍的话。

突然有了千钧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