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老树的树皮。

每次他牵我时，我都觉得扎。

但我渐渐发现——

这双手里藏着整个天空。

那年我六岁。

学骑自行车。

摔了三次，膝盖流血。

我坐在地上哭。

父亲站着不动。

他说：“自己站起来。”

我哭得更大声。

他还是不动。

直到我爬起来。

那时我觉得他心狠。

现在我才懂——

他在教我什么叫勇敢。

五年级期末考试。

数学只考七十分。

我把试卷藏起来。

父亲发现了。

他没有骂我。

只是指着窗外的麻雀。

“小鸟学飞要摔很多次。”

然后拿出草稿纸。

一道题一道题教我。

讲到深夜十二点。

台灯照着他的白头发。

我突然发现——

父亲老了。

上周爬山时我看到。

他停下来喘气。

额头上全是汗珠。

我想起五岁时——

他让我骑在肩膀上。

一路跑到山顶都不累。

现在他走几步就要休息。

原来超人也会变老。

只是从来不说。

昨天他修我的自行车。

蹲在院子里两个小时。

我给他递毛巾时。

看见他手上的伤口。

新的压着旧的。

我问他疼不疼。

他笑笑说：“习惯了。”

这三个字像锤子——

砸在我心上。

现在我终于明白——

父亲不是不爱说话。

他把话都放在行动里。

清晨的早餐。

修好的玩具。

深夜盖好的被子。

都是他的语言。

读懂父亲就像读一本厚书。

开始觉得难懂。

越往后读越温暖。

他的皱纹是书签。

标记着为我付出的每一天。

当我终于读懂时——

书已经翻过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