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街角传来细微的声响。是老陈夫妇出摊了。一辆小小的三轮车。车上堆着蒸笼、面粉袋和一桶清水。他们总是这样安静。像晨雾里的两颗露珠。不惊扰任何人。

老陈六十三岁。头发花白了。手上的皱纹像老树的年轮。他揉面团时很专注。每一块面都要揉够一百下。他说这样才有嚼劲。陈奶奶在旁边帮忙。她包包子动作飞快。一捏一折一收口。像变魔术。一会儿工夫，笼屉就满了。

他们的小摊没有招牌。食客却络绎不绝。有赶早班的大人。有背书包的孩子。大家自觉地排队。不时聊上两句。

“陈伯，今天精神好啊！”

“张姨，孩子考得怎么样？”

热气腾腾的蒸笼一开。香气扑鼻而来。那是面粉与时光交织的味道。是清晨最暖心的问候。

我曾问老陈为什么起这么早。他笑了笑说：“早起的人，能看见城市最美的样子。”他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像刚升起的太阳。

其实我知道他们背后的故事。儿子在远方工作。一年回来不了几次。老两口把对孩子的思念。都揉进了面团里。把对生活的热爱。都包进了馅料中。

他们的摊子很小。却装着大大的世界。有北方的客人说起家乡。陈奶奶会多给一个包子。“想家的时候就常来。”她说。有孩子考试得了满分。老陈会送一根油条两个鸡蛋。“凑个一百分！”他笑得比孩子还开心。

他们的生活不富裕。但很充实。每天早上四点起床。和面、调馅、生火。七点准时出摊。十点收工。下午准备第二天的材料。周而复始。但他们脸上总有笑容。那是对生活的坦然接受。是对每一天的珍重以待。

有一次下大雨。他们的伞破了。雨水顺着伞骨流下来。老陈把外套盖在蒸笼上。“包子淋湿就不好吃了。”他说。自己却湿透了。这时来了几个老顾客。大家七手八脚帮忙。有人拿来新伞。有人帮着收钱。那一刻。小小的摊位充满了温情。

如今，街上店铺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有老陈夫妇的摊子还在。像一座温暖的灯塔。照亮每个清晨。他们的包子或许普通。但那份坚守与真诚。让普通的食物有了不普通的滋味。

快到十点了。他们开始收拾。老陈擦桌子。陈奶奶洗碗。配合默契。收拾停当。老陈骑上三轮车。陈奶奶坐在后面。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融进晨光里。

明天。他们还会来。带着热腾腾的包子。带着温暖的笑容。在这个急速变化的时代里。他们用最朴素的方式。告诉我们什么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