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好奇的鱼苗

我是一条刚破卵的鱼。

溪水清澈见底。

石子像糖果般斑斓。

每天张着嘴吞吐气泡。

世界是不断扩大的圆圈。

偶尔被水草缠住鳍尾。

摆一摆身子就挣脱。

那时不知什么是方向。

游动本身就是答案。

二年级：学会辨别暗流

开始认得蝌蚪与蜻蜓。

也遇见藏在水底的刺。

某次追逐光斑时。

差点撞进垂钓者的网。

才明白透明不只是美。

也是危险的伪装。

鳞片上多了两道浅痕。

那是学会转弯的代价。

三年级：逆流的勇气

春汛把枯枝冲进河道。

我决心离开浅滩。

迎着浑浊的浪头跳跃。

鳍酸得像泡在柠檬里。

偶尔被漩涡按进水底。

就用力甩尾向上冲。

直到在某块礁石后。

发现一群同步闪烁的银鳞。

四年级：深水区的暗夜

穿过瀑布跌进深潭。

这里阳光被揉成碎片。

必须记住每处黑洞的位置。

有次为救脱群的同伴。

险些被水怪般的暗礁刺穿。

那时才懂得——

真正的黑暗不在水中。

而在胆怯的心里。

五年级：海水的味道

当尾巴感受到咸涩的推力。

我知道接近入海口了。

浪涛像不断翻页的书籍。

银色的鱼群结队远征。

有夜莺站在浮木上唱歌。

某夜仰望星空时突然发现：

每颗星星都是漏进宇宙的水滴。

六年级：潮汐之间

现在我是会跃出海面的鱼。

记得清溪的温柔。

也懂得大洋的辽阔。

背上伤痕变成地图。

鳃里存着不同水域的盐度。

不再执着于抵达某处。

因为每次摆动鳍尾。

都在重新定义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