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还没响。

我却在痒醒。

脖子像抽条的树枝。

唰地变长。

低头看见胸口。

覆盖着灰蓝色羽毛。

双手成了带蹼的爪子。

在晨光里闪着水光。

第一次飞翔

窗户开着。

我扑向天空。

翅膀带着陌生的记忆。

空气托起我。

像托起一片云。

河岸在脚下缩小。

妈妈晾的校服。

变成白点。

教室的朗读声。

被风揉碎。

鱼鹰的眼睛

水下是另一个世界。

阳光变成流动的金纱。

我能看清水草的脉络。

鱼鳞的反光像密码。

——全都看得懂。

一条银鱼游过。

我的脖子自动弹射。

快过任何数学题。

喙合拢时。

河水泛起橙色的波纹。

午后迷路

太阳爬到头顶。

我忽然想念。

书包里的草莓面包。

还有同桌小豆。

借给我的半块橡皮。

试着用爪子写字。

在沙滩划出歪斜的“喂”。

浪花立刻来擦黑板。

原来当鸟。

也会想哭。

黄昏的秘密

老鱼鹰教会我。

用翅膀测量风速。

用鸣叫编织晚霞。

他说每个孩子。

心里都住着会变的精灵。

“你只是今天轮到。

当河的守望者。”

他抖落羽毛的水珠。

“明天或许轮到。

教室的吊扇在飞。”

归来时带着星河

月亮浮出水面时。

我的羽毛开始变软。

爪子缩成十个脚趾。

坠落在自家院子的草坪。

——像颗温柔的陨石。

妈妈冲出来搂住我：

“野到哪儿去了？”

她擦掉我鬓角的水草。

没注意到。

我衣兜里闪着的鳞光。

后来

现在每周日清晨。

我都会对着河水打唿哨。

灰蓝色的影子掠过水面。

小豆总说我看鸟的眼神。

像在看老朋友。

也许下个黎明。

变形的轮到她了。

可能是蒲公英。

可能是知了。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