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座位在教室的角落。

紧靠后门。

离黑板最远。

所有人都叫它“孤岛”。

李小明就坐在那里。

他个子矮，却总是缩着。

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老师提问时，他的头埋得更低。

仿佛要把自己藏进课本里。

没有人愿意和他同桌。

孩子们私下说：“他笨，会传染。”

小明听见了，从不反驳。

只是用力捏着铅笔。

指节发白。

期中考试后。

数学卷发下来。

小明又没及格。

58分。

红色的数字刺眼。

他盯着试卷，一动不动。

张老师走过来了。

高跟鞋轻轻响。

停在“孤岛”前。

“放学后，来办公室。”

小明的心沉下去。

又要挨批评了。

办公室很安静。

张老师推过来一块巧克力。

“先吃点东西。”

小明愣住了。

“我知道你妈妈生病了。”

老师的声音很轻。

“你每天晚上要照顾她，对吧？”

小明的眼圈红了。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

爸爸在外地工作。

妈妈卧床半年了。

他每天煮粥、喂药。

作业都是在医院走廊写的。

“从明天开始。”

张老师微笑着。

“早点回家照顾妈妈。”

“功课，我们中午补。”

小明抬起头。

第一次看见老师眼里的光。

第二天中午。

教室空荡荡。

只有“孤岛”亮着灯。

张老师和小明并排坐。

一道道讲数学题。

声音轻柔如风。

“这里要进位。”

“对，就是这样！”

小明做对了一题。

老师比他还要高兴。

击掌庆祝。

笑声传出很远。

一周后。

课堂小测验。

小明的手举起来了。

虽然只举了一半。

像怯生生的小芽。

但他真的举手了。

“请李小明回答。”

全班回头看他。

小明站起来。

声音不大，但清晰：

“答案是36。”

“完全正确！”张老师鼓掌。

教室里静了一秒。

然后响起掌声。

渐渐地。

“孤岛”不再孤单。

同桌主动和他讨论作业。

组长邀请他参加科技制作。

他的成绩像春笋。

一节节往上窜。

期末表彰会上。

小明站在讲台上。

捧着“进步最大奖”。

奖状金灿灿的。

映着他的笑脸。

“感谢张老师。”他说。

“让我知道，最后一排也有阳光。”

张老师在台下微笑。

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真正的“孤岛”。

只有还没照到的光。

每个孩子都是一粒种子。

只要给点阳光。

就能破土而出。

现在。

小明的座位还在最后一排。

但孩子们给它起了新名字——

“阳光角”。

那里总是坐满人。

讨论声，欢笑声。

飘出窗外。

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