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还留着

“我们毕业了”四个字

今天是我们坐在

这个教室的最后一天

梧桐叶落在跑道上

老梧桐树站在操场边

六年了

它的叶子绿了又黄

我们看着它

从二楼长到四楼

小胖子李明抱住树干

“我会想你的”

他说给树听

也说给我们听

同桌的橡皮擦

我的同桌小雨

在收拾铅笔盒

她把那块粉红色橡皮

掰成两半

“给你”

她说

“看到它就能想起我”

橡皮上有小花的香味

像春天的教室

像她借给我的每一支铅笔

老师的眼镜闪着光

班主任李老师站在讲台

眼镜后面

有什么在闪光

她轻轻摸着讲台边缘

那里有我们刻下的

小小名字

“孩子们”

她只说了一句

就转身写板书

粉笔灰在阳光里跳舞

像我们的未来

轻轻飘散

签名册里的秘密

那本蓝色签名册

在教室里传来传去

有人在上面画了笑脸

有人写了“永远的朋友”

我在小雨的那页

画了朵小花

和橡皮上的

一模一样

放学铃最后一次响起

铃声还是那样清脆

只是今天

我们没有像往常一样

冲出教室

我们慢慢收拾书包

慢慢走出教室

在门口回头

再看一眼

梧桐树的影子

斜斜地照在黑板上

“我们毕业了”四个字

在光影里

特别清晰

小雨拉拉我的衣角

“明天还见面吗？”

我点点头

心里知道

明天的见面

不再是在这个教室

不说再见

我们约定

不说“再见”

只说“明天见”

虽然知道

明天的教室

会坐着另一群孩子

但我们的故事

已经刻在老梧桐树的

年轮里

就像那块橡皮

虽然会越用越小

但花的香味

永远都在

就像黑板上

被擦掉的粉笔字

但在我们心里

每一笔每一画

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