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叮咚。

像在唱轻快的歌。

草草紧握船舷。

手指碰到口袋里的糖果。

圆圆的。

暖暖的。

像妈妈手心的温度。

“看！”萍萍忽然指向岸边。

萤火虫提着小灯笼。

在夜幕里绣出金线。

一只胆大的停在船头。

触须轻摇。

仿佛在问：你们要去哪里呀？

草草摊开手心。

萤火虫跃上他的指尖。

光芒忽明忽暗。

像会呼吸的星星。

萍萍轻轻地说：

“它想给我们引路呢。”

小白船拐进芦苇荡。

月光把芦花染成银穗。

风一吹。

漫天都是会发光的羽毛。

草丛里传来细微声响。

是睡梦中的野鸭在呓语。

突然船底轻轻震动。

原来到了浅滩。

溪水在这里汇成湖泊。

湖心岛像颗黑珍珠。

缀在丝绸般的水面上。

“怎么办？”萍萍望着茫茫水面。

草草举起那颗糖果：

“先补充能量！”

糖纸剥开的声响。

惊醒了睡莲叶上的青蛙。

扑通一声。

湖面漾开圈圈涟漪。

甜味在舌尖化开时。

草草忽然站起来：

“我们可以做船桨！”

他拆下背着的画板。

萍萍解开发带捆扎。

萤火虫聚拢成灯。

照着他们制作简易划桨。

木片划开水面时。

惊起串串水泡。

像透明的葡萄。

湖鱼好奇地追随船影。

鳞片反射出月华。

有尾红鲤特别大胆。

总是跃出水面。

洒落晶亮的水珠。

靠近湖心岛时。

夜鸬鹚从岩缝探头。

长喙叼着银鱼。

它歪头打量不速之客。

忽然振翅掠过头顶。

翅膀带起的风里。

有薄荷的清凉气息。

踏上岸边青苔时。

萍萍差点滑倒。

草草及时拉住她。

两人相视一笑。

发现彼此手心都是汗。

却谁都没有松开。

岛中央有棵百年榕树。

气根如帘幕垂落。

树洞透着微光。

里面坐着采药人的孙子。

正给受伤的云雀包扎。

小屋里飘着草药香。

“奶奶说夜渡危险。”

男孩递给两人姜茶：

“但你们做到了。”

陶碗升腾的热气里。

草草看见萍萍眼睛发亮。

比萤火虫更明亮。

返程时晨光初现。

三只小船并肩而行。

新朋友摇着采莲舟。

船头堆满新鲜菱角。

白鹭在霞光里引路。

翅膀染成淡金色。

当熟悉的小码头出现。

炊烟正袅袅升起。

妈妈们站在岸上挥手。

围裙还沾着面粉。

草草忽然明白：

最勇敢的航行。

是知道有人等你回家。

小白船静静系回柳树下。

船帮沾着水草。

像远征归来的勇士。

萍萍把萤火虫装进玻璃瓶：

“明天我们去学校。

把今晚的故事讲给大家听。”

晨光吻过她的睫毛。

映出彩虹般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