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

我刚上六年级。

天总是灰蒙蒙的。

风像小刀子，割在脸上。

我讨厌这样的天气。

更讨厌的，是我的手套。

那是一双红色的毛线手套。

奶奶织的。

颜色土气，样式老旧。

大拇指处，还打了个难看的补丁。

同学们的手套，都有卡通图案。

我的呢？只有一团旧毛线。

我把它塞在书包最底层。

宁愿手冻得通红，也不愿戴上它。

一个秘密的午后

那个星期六午后。

我无意间推开奶奶的房门。

她坐在窗边的老藤椅上。

冬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

把她花白的头发，染成金色。

她眯着眼，手在不停地动。

我悄悄走近。

看到了那双手套。

它不再是破烂的。

奶奶正一针一线，织着那个补丁。

她用不同颜色的毛线。

在上面，绣了一朵小花。

一朵小小的、黄色的太阳花。

针尖在阳光里，闪闪发亮。

像跳跃的星星。

针脚里的阳光

我发现了很多事。

奶奶的手指，布满老茧。

有些地方，还贴着胶布。

她织得很慢。

每织几针，就要停下来。

揉揉发花的眼睛。

那朵太阳花，她拆了又织。

织了又拆。

只为让它，完美一点。

线筐里，还有几团新毛线。

鲜艳的蓝色，明亮的黄色。

“我们妞妞，”她喃喃自语，“喜欢鲜艳的。”

原来，她都知道。

最温暖的时尚

第二天早上。

我主动找出那双手套。

郑重地，戴在手上。

奶奶看到时，眼睛亮了。

“今天怎么愿意戴了？”

我举起手，仔细地看。

“因为这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手套。”

我指着那朵太阳花。

“你看，它多暖和。”

同学们依然有，时髦的新手套。

但我不再羡慕。

课间时，我骄傲地举起手。

“看，我奶奶给我绣的花！”

阳光下的太阳花。

仿佛在发光。

它确实在发光。

那是爱的光芒。

温暖，在掌心绽放

现在。

那双手套，我已经戴不下了。

但我还珍藏着。

偶尔拿出来。

捧在掌心。

仿佛还能感受到。

那年冬天的阳光。

还有奶奶手心的温度。

我明白了。

世界上最温暖的。

不是最厚的棉花。

不是最贵的材料。

而是密密的针脚里。

藏不住的牵挂。

是那朵小小的太阳花。

在每一个冬天。

为我升起。

永远不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