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在黑板角落的倒计时牌，终于翻到了“0”。

老师轻轻放下粉笔说：“下课。”我们却再也站不起来。

教室不说话

风扇还在转。

吱呀——吱呀——

像过去六年的每一个夏天。

只是这次，

没有人抱怨数学题太难，

没有人偷偷传小纸条，

没有人抢着擦黑板。

我的同桌碰碰我的手肘：

“你的同学录，还差一页。”

笔尖停在“想说的话”那一栏，

发现所有词语都太轻。

走廊有回声

墙壁记得：

一年级时我们在这里学系红领巾，

三年级为运动会练习踏步走，

五年级躲在角落分享第一本漫画书。

而现在，

我们慢慢走着，

数着地砖的裂缝——

从教室到校门口，

一共八十七步。

比六年前来时，

短了太多。

操场在落日照着我们

秋千空荡荡地晃。

那个总抢我零食的男生，

突然递来一包彩虹糖：

“以后…没人跟你抢了。”

踢了六年的足球躺在草地，

缝线处磨得发白。

上面还有去年决赛时，

我们一起画的笑脸。

班长开始点名。

当念到“全体六年级三班”，

风吹散了应答声。

眼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也许是在门卫爷爷说：

“常回来看看”的时候。

也许是在看见妈妈们，

偷偷抹眼角的时候。

也许只是在回头时，

发现校服第二颗纽扣，

不知何时松了线。

那是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老师说，

要留给最重要的人。

梧桐叶飘进窗台，

在我们的课桌上，

轻轻铺成一张信纸。

上面写着：

“童年，完稿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