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外婆总会打来电话。

“周末回来做青饼吧。”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我的童年记忆。

一、采艾草

江南的四月。

雨水洗过的田埂上。

艾草探出毛茸茸的脑袋。

外婆教我辨认。

“要选最嫩的尖尖。”

她的手布满老茧。

却比任何仪器都精准。

我的小竹篮渐渐满了。

艾草的清香。

混着泥土气息。

在晨雾里飘散。

外婆哼着古老的采茶谣。

我踩着露珠跟在她身后。

那时不知道。

这寻常的清晨。

会成为多年后最清晰的画面。

二、做青团

厨房总是最热闹的地方。

外婆把洗净的艾草倒入石臼。

咚咚咚的捶打声。

像春天的鼓点。

绿色的汁液渗出来。

满屋都是特殊的香气。

糯米粉堆成小山。

中间挖个洞。

倒入艾草泥。

外婆的手在面粉间飞舞。

“水要一点点加。”

她总这样叮嘱。

我踮着脚看她揉面。

那团绿色越来越光滑。

像一块温润的玉石。

豆沙馅是早就备好的。

香甜的味道引诱着味蕾。

我偷偷蘸了一点。

外婆笑着点点我的鼻尖。

“小馋猫。”

我的鼻尖也沾了面粉。

我们都笑了。

三、蒸青饼

灶火噼啪作响。

大铁锅冒着白汽。

青饼一个个摆进蒸笼。

像列队的士兵。

外婆盖好笼盖。

“要等一炷香的时间。”

等待总是漫长。

我在灶膛前添柴。

看火苗跳舞。

蒸汽越来越浓。

艾草的清香越来越明显。

终于，外婆掀开笼盖。

热腾腾的青饼出锅了。

碧绿如玉。

光滑透亮。

第一锅总是先敬祖先。

第二锅分给邻居。

第三锅才轮到我们品尝。

“好吃的要大家分享。”

外婆的理念很简单。

却让我懂得很多。

四、时光的味道

如今的我六年级了。

功课越来越多。

回外婆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但每个清明。

我还是会回去做青饼。

外婆的动作慢了些。

换我来捶打艾草。

她的手依旧精准。

教我怎么把握火候。

怎么包馅不破皮。

这些手艺。

我想一直传承下去。

去年清明。

我教会了表妹做青饼。

她学得很认真。

就像当年的我。

外婆在边上看着。

笑容比春天的阳光还暖。

五、永远的滋味

超市里也能买到青饼。

包装精美。

口味多样。

但总少了一点什么。

也许少的。

是那份亲手制作的期待。

是灶火映红的脸庞。

是满手面粉的欢乐。

是等待时的焦灼。

是分享时的满足。

这个周末。

我还要回外婆家。

和她一起采艾草。

一起揉面团。

一起守着蒸笼。

让艾草的清香。

继续飘荡在岁月的长河里。

青饼不只是一道点心。

它是春天的信使。

是亲情的纽带。

是文化的传承。

每咬一口。

都是时光的味道。

都是爱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