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美术课。我忘带彩笔。急得快哭。他推过来一盒。24色。说：“一起用。”阳光照在蜡笔上。像彩虹。

他的手。总有点脏。因为下课就跑去挖泥巴。找“宝藏”。有时是蜗牛壳。有时是玻璃珠。他会分我一颗。说：“送你。”

我们最爱跑到操场边的榕树下。那里有秋千。他推我。我推他。荡起来。能看见围墙外的天空。他说：“飞喽！”

他的笑声很大。像摇铃铛。我的橡皮掉地上。他帮我捡。说：“你的小鸭子橡皮啊。”那橡皮被我啃过。确实像鸭子。

考试时。我扭头看他。他抓耳朵。咬铅笔。然后朝我眨眨眼。好像在说：“都会。”

他养蚕。送我两条。我害怕。他说：“别怕。它们只吃叶子。”每天给我桑叶。绿绿的。嫩嫩的。

春天。梧桐树毛毛虫掉下来。我尖叫。他马上踩住。说：“怪兽被我打败啦。”那表情。像个英雄。

他的书包总是乱。找本子要掏半天。我会帮他整理。他说：“你像妈妈。”其实我也不会整理。

我们拉钩。说要做一辈子好朋友。他还写张纸条。“保证书”。签上名。画个歪太阳。

后来。三年级分班。他在二班。我在四班。见面少了。但走廊遇到。还会笑。挥挥手。

现在我想起他。不是成绩。不是长相。是那盒推过来的彩笔。是分我的玻璃珠。是荡秋千时说“飞喽”。是踩毛毛虫的勇敢。是那张保证书。

朋友啊。在二年级时。就是共享一盒彩笔。共用一块橡皮。一起荡秋千。一起养蚕。你帮我。我帮你。简单。干净。像清晨的阳光。

孩子的世界里。朋友不需要复杂。就是下课一起玩。上课互相看。你有难。我帮忙。我有怕。你保护。如此而已。

那张保证书。我还留着。夹在旧书里。偶尔翻到。会笑。那时我们。以为拉钩就是永远。以为同班就是一生。虽然现在早已失去联系。但那份简单。留了下来。

如果有一天。在街上遇见。我可能认不出他。他可能认不出我。但我会记得。二年级时。有个朋友。叫小杰。他给过我彩虹。给过勇敢。给过最干净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