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出生的第一天。

印刷机的油墨还没干透。

我被捆进验钞机，打了个滚。

“合格”——这是我对世界说的第一句话。

第一次旅行

戴手套的银行职员把我递出窗口。

攥着我的手掌布满老茧。

我听见在零钱袋里叮当响。

“给娃交学费”——他喃喃自语。

那晚我枕着课本入睡，封面上写着“六年级语文”。

超市奇遇

收银员用指甲划过毛主席衣领。

“真的！”她把我塞进满是糖味的钱箱。

隔壁的五元悄悄说：

“你马上要去游乐园了。”

果然，小男孩举着我换了棉花糖。

糖丝缠住我的水印，像云朵裹住太阳。

黑暗时刻

垃圾堆的酸臭让我窒息。

旧报纸头条写着“泛滥”。

流浪猫踩过我发皱的角落。

我以为旅行要结束了。

直到晨光里出现铁钳——

拾荒老人抖落我身上的菜叶：

“能买三顿饱饭。”

温暖的课堂

捐款箱里挤满和毛票。

红色募捐旗贴着“山区小学”。

老师把我平整地铺在箱底：

“这是城市小朋友的心意。”

我听见远方传来读书声。

山风翻过我的盲文点，像抚摸琴键。

最后的秘密

如今我躺在博物馆展柜。

标签写着“人民币发行70周年”。

玻璃外，当年那个交学费的娃娃，

正领着学生讲解金融知识。

他鬓角已白，却突然瞪大眼睛——

我右下角那个墨水渍，

是他小时候不小心划的钢笔印。

永远在路上

保险库的爷爷说：

“我们的价值不在崭新，而在经历。”

明天我将被运往新的城市。

这次会遇见谁？

也许是小女孩的储蓄罐。

也许是急诊室的缴费窗。

但只要还在流通，

我就继续书写——

人间温度计。